我拿钢琴世冠的那天，赵聿衡当众跟我求婚。
拍卖行3亿的求婚钻戒在聚光灯下闪得刺眼，
漫天的烟花在半山腰放了整整一夜，
上千架无人机上写满对我的爱意。
所有人都以为我肯定会答应，
他们都知道我爱他爱到几乎精神失常。
他单膝跪在地上，“阿语，让我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“以后，我会是你的眼，你的腿，你永远的爱人。”
我没有说话。
毕竟，他所有精心准备的一切我都看不到。
他可能忘了，我的双眼是被他亲手生生剥下眼角膜后给了他的小青梅。
我也没办法走过去，我的左腿同样是被他亲手打断，
就因为，她的小青梅生日那天，我不小心踩脏了她的小白鞋。
为此，我不得不放弃最爱的画画和舞蹈出国休养五年。
眼下，赵聿衡势在必得地看着我。
我的耳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，
“老婆，结婚四周年纪念日想要什么礼物？”
1
赵聿衡不知道，五年前出国后没多久我便结婚了。
“你挑的我都喜欢……”我认真回答耳机里男人的问题。
但是话还没说完，耳机便被赵聿衡拔了下来。
“阿语，我在跟你说话。”
“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？病还没好？”
当初离开前，我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。
都说我是因为疯了才被赵聿衡送出国的。
被深爱的人伤害，放弃自己的所有，我到底花了很长时间才愈合。
听到他这么问的人都低低发笑。
我的耳边不断传来“疯子”两个字。
我知道，周围都是他圈子里的朋友。
他们从前说：“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土包子也配喜欢我们衡哥！”
现在，他们说：“一个残废了的神经病也配得上我们衡哥？”
我握紧拳撑着钢琴台面努力站起来，“赵先生，多谢抬举了。”
话落，我摸索着旁边的盲杖。
刚一拿住便听到一旁娇柔的“哎呀”一声。
赵聿衡沉声，“宋嘉语，你打菲菲干什么？”
他一把夺过我的盲杖，随手扔在地上，然后快速将姚菲菲抱起，“菲菲，你有没有事？”
而我，因为突然失去重心，直接摔倒在地。
左腿旧伤处瞬间传来锥心的疼。
姚菲菲声音娇嫩嫩，“没事的，阿衡哥哥，嘉语姐姐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毕竟当初她是因为太爱你才弄瞎了我的眼睛的。”
当年，姚菲菲不顾阻拦非要去玩烟花，没想到烟花过期提前爆炸弄伤她的眼睛。
出事后，她一口咬定是我撺掇她去玩。
为此，赵聿衡当众扣下我后送去医院，亲自动手将我的眼角膜给了她。
听了姚菲菲的话，赵聿衡语气里添了怒意。
“宋嘉语，跟菲菲道歉。”
我下意识想要拒绝，可是拒绝并没有用的。
过去那么多次，我也有过反抗。
也唯独那一次，因为我拒绝给姚菲菲剥虾，赵聿衡让我在餐厅里外面站了一天。
炎热酷暑，我几乎被晒到脱水。
“姚小姐，对不起。”我没有必要跟他们纠缠。
“道过歉了，我可以走了吗？”我只是想离开。
赵聿衡却冷哼一声，“别以为我答应要娶你你就可以如此骄横。”
我说：“我没答应。”
赵聿衡一顿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姚菲菲连忙抚摸着他的胸膛顺气，“阿衡哥哥别生气，嘉语姐姐一定是开玩笑的。”
“听到你要娶她她一定做梦都要笑醒的呢。”
“不像我，只能住在离你最远的郊区别墅里，想见你一面都难。”
我蹲下去寻找自己的盲杖，刚找到要转身，赵聿衡再次叫住我。
“宋嘉语，以后我会让菲菲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。”
“既然就要做赵太太了，以后要在家里照顾好菲菲。”
我想要说话，姚菲菲突然上前来搀扶住我。
“嘉语姐姐，你要去哪里？你小心些，我扶你。”
我胳膊动了下，“不用你帮……”
我只是动了一小下，姚菲菲突然大喊一声，整个人都朝前冲去。
舞台高低落差很大，她直接跌了下去。
赵聿衡语气惊慌，快速跳下去抱起她，“菲菲！别怕，别哭，我带你去医院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姚菲菲哭腔喊着，“嘉语姐姐，你为什么要推我？”
我站在原地。
我知道不是我，我也想解释，可是，赵聿衡他不会相信。
过去的很多次，我和他解释过很多次。
“聿衡，我真的没有故意要欺负她，我不知道她芒果过敏，只是想帮忙给她庆祝生日而已。”
“聿衡，我没有叫人去她学校后巷堵她，我真的不知道，听说她被吓到了，没事吧？”
“聿衡……”
解释太多，到后来，我自己都快要相信了。
我一度快要分不清真假。
现在，赵聿衡冰冷的声音，再次响起。
“宋嘉语，你屡教不改是吗？”
“是你自己跳还是我帮你？”
2
如果我不让赵聿衡满意，大概他会亲手打断我另一条腿吧。
我只能慢慢挪过去，咬紧牙跳了下去。
骨头碎裂声传来，我疼得冷汗直冒，“满意了吗？”
赵聿衡抱着姚菲菲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“宋嘉语，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考虑，到时候回来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愿意娶你。”
他一走，他那些朋友便也跟着离开。
他们嘻嘻哈哈。
“衡哥，一个礼拜？我敢打赌，她三天都坚持不了，肯定就要主动回去求你娶她。”
“真搞不明白，衡哥，她一个神经病有什么好的。”
“……”
赵聿衡漫不经心笑笑，“你们懂个屁。”
“宋嘉语，她最乖最听话。”
“现在还眼瞎腿瘸，就算我跟菲菲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。”
姚菲菲娇羞地打了他的肩头，“衡哥，你瞎说什么呀，讨厌啦！”
顿时，他们一阵爆笑。
我拖着摔伤的身子独自回家。
可腿实在太疼，只能又去了医院。
可刚出了诊室就在过道碰上了赵聿衡和姚菲菲。
我想当作没有碰到的。
可赵聿衡一把将我拽到旁边，“宋嘉语，你跟踪我？”
“病没好就赶紧回去吃药，别乱发疯。”
姚菲菲立马贴上他的胸膛，“阿衡哥哥，别生气啦。”
“她有神经病，喜欢跟踪人也正常，你就别跟她计较了。”
赵聿衡顺着她的话，柔声道：“菲菲，你就是太善良，才总是被她欺负，以后别总替她说话。”
我实在不想听他们亲密，“麻烦让一下。”
可刚转身，就不小心碰到了姚菲菲的伤口。
她立马夸张地大哭起来。
赵聿衡一边抱着她轻声安慰，一边冲我吼：“宋嘉语，你给我站住。”
“给菲菲道歉。”
我想为自己辩解一下，“我没碰她……”
姚菲菲的几个朋友正好过来。
“宋嘉语，你整天欺负菲菲简直过分。”
“衡哥，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，不然她以后还得蹬鼻子上脸！”
赵聿衡眼皮都没抬，点头道：“你们看着办，让菲菲满意就行。”
得到他的许可，那几个人立马围上来。
她们揪着我的头发，对着我断了的左腿又踢又踹，使劲把我的头往下按，逼我给姚菲菲磕头。
“磕头，给菲菲道歉！”
“对，必须道歉！”
有人拿出手机拍视频，周围人哄堂大笑。
“看呐，她像条狗一样趴着呢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拍下来，反正她是瞎子看不到。”
“菲菲，你快看她，两个手抓个不停，还以为在划船呢！”
我根本无力反抗，只能任由他们折腾。
好不容易等他们闹够了，我忍着剧痛，低声问：“满意了吧？我能走了吗？”
赵聿衡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，神情一滞，刚要开口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我起身想走，却发现盲杖已经被他们折断。
没办法，我只能一瘸一拐，几乎是半爬着离开。
赵聿衡却追了上来，在我身后冷冷地说：“宋嘉语，你少在这博同情，玩苦肉计，我不会上当。”
说着，他一把拽住我，强行把我塞进车里。
一路上，他都黑着脸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从前不是很能说吗？现在装什么哑巴？”
“你缠了我那么久我现在答应娶你了，你又开始作了是吗？”
可我满心都是绝望，根本不想搭理他。
他呼吸越来越沉，“宋嘉语，说话！”
我依旧没有开口。
他猛地一个急刹车，车子靠边后他整个人凑过来，把我压在椅背上。
“现在是想玩欲擒故纵是吗？”
感受到他的靠近，我本能想要逃离，“赵聿衡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他忽地低头强行吻住我，手掌顺着我的腰往上摸索。
他声音喑哑，“你说我想干什么？”
3
我拼了命地反抗，对他的举动感到无比恶心。
重重咬了他的唇角。
他嘶的一声松开我，“宋嘉语！”
我吓得紧紧抱住自己，不停摸索想要开门下车。
他伸手困住我的双手，“你冷静点，发什么疯？带药了吗？”
“赵聿衡，你放开我！放开我！”
恐惧和压迫再次让我陷入过往的害怕和惊慌中。
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逃离。
赵聿衡紧紧抱住我，冷着脸打电话给助理，“立刻过来！”
他让助理开车把我送回家。
抱起我上了二楼后直接扔进了房间锁了门，“简直疯子。”
临走前，他扔下一句。
“宋嘉语，虽然我会娶你，但我也得给菲菲一个交代。”
“在我们成婚前，我都会陪菲菲住在主卧。”
我半跪在门边，拍着门框，“赵聿衡，你放我出去，你不能这么对我！”
他却嗤笑一声，“你马上就是赵太太了，该学学规矩了。”
说完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我被关在屋子里，没吃没喝，饿到意识模糊，昏睡过去。
半夜，一阵嬉闹声将我吵醒。
赵聿衡和姚菲菲的低语声不断传来，墙壁传来阵阵摩擦。
姚菲菲娇声问：“衡哥，你娶了宋嘉语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？”
赵聿衡哄着，“怎么会？不过是家里安排，娶个听话好拿捏的罢了。”
紧接着，便是不堪入耳的呻吟。
我捂住耳朵，摸索着躲到另一边，可那声音还是不停往耳朵里钻。
我想起曾经去赵聿衡公司给他送午饭。
当时姚菲菲就在他办公室，衣衫不整，口红都花了，赵聿衡嘴角也留着口红印。
我当场质问他，他却骂我疑神疑鬼，叫来保安把我和我亲手做的午饭一并扔了出去。
从那以后，他公司门禁把我拉黑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宋嘉语和狗不得入内。
可如今，这些过往的羞辱，我早已麻木。
不知何时，对面声音停歇，我迷迷糊糊又要睡去，却被一阵窸窣声惊醒。
姚菲菲阴冷的笑声传来。
“嘉语姐姐，醒啦？我来给你送礼物咯。”
说着，她把什么东西缠在我手上。
我瞬间感到一阵冰凉滑腻，还有 “嘶嘶” 声，吓得厉声尖叫 —— 是蛇！
姚菲菲笑得前仰后合。
赵聿衡听到尖叫赶来。
姚菲菲立马哭喊，“嘉语姐姐，你为啥放蛇咬我？我就想来看看你啊！”
“阿衡哥哥，救我！我的手指被咬啦！”
赵聿衡忙安抚：“别怕，菲菲，蛇已经被我扔到窗外了。”
他转而冲我怒吼，“宋嘉语，你简直无药可救。”
“你三番五次害菲菲，今天我必须给你点教训。”
“管家，拿刀来！”
我吓得拼命往后缩：“赵聿衡，你明知我最怕蛇……”
刚恋爱时他带我去爬山，可姚菲菲一个电话，他就把我丢在半山腰，半夜才想起找我。
下山遇蛇，我吓得跳到他身上，他还笑着说：“怕啥，有我在呢。”
那时我大声说最怕蛇，可如今，他全忘了。
管家匆忙跑进来，“先生，要刀做什么？”
赵聿衡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去把她手指切了，随便哪一根，给菲菲赔罪！”
4
我慌了神，声音颤抖着拼命求饶，“赵聿衡，别砍我的手指，没了手指我就弹不了钢琴了……”这五年，我为钢琴付出的心血就全白费了。
可赵聿衡充耳不闻，只是冷着脸朝管家挥了挥手，仿佛是随便处理后院厨房的一只鸡一条死鱼。
他不同意，我只能不断摸索想要躲起来。
可还是被管家连同下人一起困住后压在了桌边。
指尖剧痛袭来时我眼前一黑，直接疼晕了过去。
恍惚间，我感觉自己被人抱起，耳边传来赵聿衡带着些许紧张的声音。
“宋嘉语，别装死，一个手指而已，死不了。”
“宋嘉语，给我醒过来！”
他的语气带着命令，可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，不知是出于害怕承担后果，还是别的什么，我已无力分辨。
等再有意识，我人已经在医院。
医生一番检查后看向赵聿衡，“恭喜赵先生了，宋小姐怀孕了。”
怀孕了？
赵聿衡满脸震惊，难以置信紧紧盯着我，双眼慢慢变得通红。
他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，墙壁都似乎跟着震动了一下。
他冲医生冷声下令：“把孩子打掉！”
听到这话，我顾不上浑身疼痛，急忙爬起来。
“赵聿衡，求求你，别打掉孩子，你不可以打掉我的孩子！”
他却根本不听，恶狠狠地一把扯住我的衣领。
“宋嘉语，你少在这装可怜！”
“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，还有脸求我？你怎么这么不要脸！”
“你现在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，我还能原谅你。”
“要不然，我让你和你的奸夫一起死！”
我紧紧护着肚子，吓得眼泪直流。
我只知道，我不能让赵聿衡乱来。
“你放开我，你要是敢动我，我现在就报警！”
他冷笑，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
说着，他一把抱起我直接往手术室而去，“医生，过来给她做手术。”
我扯住他的胳膊不停挣扎，“我不要！我不要，赵聿衡，你放开我，放开我！”
绝望之下，我几乎语无伦次，“赵聿衡，要是你敢打掉我的孩子，你二叔绝对会打死你的！”
赵聿衡瞬间僵住，满脸震惊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你说孩子是谁的？！”